大象传媒 China | 英国生活 | 尿盆、冷火鸡、百万英镑摆平费

一个流浪汉，面对即将来临的严冬，念起了住监狱的好处：白吃白喝，热汤、热水、热被窝。于是，决定创造条件，自投罗网。下馆子猛撮一顿不给钱、抄石头砸橱窗玻璃、贵妇人面前耍流氓...总之，是干了一系列扰乱社会秩序、破坏安定团结的勾当。可阴差阳错，警察一次次高抬贵手，就是不抓他。流浪汉仰天长叹，进监狱比进天堂还难吗...

你或许要说了，腾龙，你这是“说事儿”呢还是说故事呢？怎么象是读小说？

的确是小说。这是美国作家欧?亨利（O. Henry）整整一个世纪前在他的短篇小说《警察与赞美诗》（The Cop and the Anthem）里讲述的故事。

欧?亨利在天之灵要是能到21世纪英国的监狱里看看，或许会觉得，现实与他在小说里刻意营造的荒诞，界限似乎有些模糊了。

英国监狱警官协会（Prison Officers Association）的负责人格林?特拉维斯（Glyn Travis）声称，监狱的犯人日子过的太“滋润”了（‘so cushy’），以至于有机会逃跑都不跑。

他的“证据”是，约克郡（驰辞谤办蝉丑颈谤别）的一所监狱，毒贩子架起梯子从牢房的窗户钻入监狱“供货”，只有毒贩子进进出出，监狱里的犯人却没人利用这个机会逃跑。

特拉维斯说，监狱里可以看卫星电视、玩游戏机，甚至嫖妓，毒品比监狱外面大街上的价格还便宜，难怪犯人们“恋狱”。

这当然是特拉维斯先生的一面之词，或者说，描绘的是监狱里的一个侧面。监狱舒服不舒服，恐怕得看问谁了。2007年，有92名犯人狱中自杀，2006年，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的监狱里，23,420名犯人有自残行为。对于选择自杀、自残的犯人来说，蹲监狱恐怕是生不如死了。

对于监狱警官的抱怨，英国司法部（Ministry of Justice）发言人强调，监狱状况总的来说是正常的、合适的：“法庭判决对犯人的惩罚是让他们失去自由。严厉管制（harsh regimes）无助于犯人的改造和减少重新犯罪。”

说话间，在萨福克郡Blundeston监狱服刑的惯偷丹尼尔?考内尔（Daniel Cornell）把监狱当局告上了法庭，向狱方索赔50,000英镑。

由于下水道检修，监狱的厕所不够用了。部分犯人要用便盆。考内尔就是“不幸”要自己倒尿盆的一个。考内尔说，被迫倒尿盆让他觉得“非人或卑微”（inhuman or degrading）。于是，考内尔以自己的人权受到了侵犯为由起诉狱方。

你还别以为考内尔“没戏”。三年前，苏格兰格拉斯哥监狱服刑的一名犯人，抢劫、绑架犯罗伯特·纳皮尔（Robert Napier）就获得了2,400英镑的赔偿，起诉的理由正是被迫倒尿盆。大法官波诺米勋爵（Lord Bonomy）的裁决是：倒尿盆“损害了他的人权，他做人的尊严，导致他感到焦虑、痛苦，低人一等和屈辱。”

如果犯人倒尿盆都能“找茬”让政府赔钱，那犯人中的瘾君子控告狱方没有提供合适的戒毒治疗而让他们遭了罪，也就不足为奇了。

日前，政府同意以庭外和解（out-of-court settlement）的方式，向197名犯人赔偿75万英镑。加上律师费，英国的纳税人要从腰包里掏出一百万英镑。

大墙里面的一组数字

犯人最基本的自由受限制的程度按其危险性分为础-顿四个级别。础级犯人被认为是一旦逃跑会对公众安全造成巨大威胁，而顿级犯人则可以在开放的环境中服刑。

最新统计显示，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共有犯人83,163名，人数创历史纪录。其中近两万人不得不两人合住一个牢房。

为缓解监狱压力，内政部批准部分犯人可以提前18天假释。每位得到提前释放的犯人，每天可得到10英镑，补贴因失去在监狱里的免费食宿而造成的开销。截至目前，共有两万叁千多名犯人被提前18天释放。仅此一项纳税人就要拿出四百多万英镑。

犯人如果愿意参加“有目的的活动”（purposeful activity），比如参加各种培训班，可获得每周最低四英镑的报酬。

犯人如果干活，每周最低报酬四英镑，每天最长工时不得超过10小时。如果犯人有干活的意愿而狱方不能提供工作机会，犯人可领取每周2.5英镑的失业补贴。

犯人可以向典狱长或独立的监管机构投诉。接到投诉后必须在七天内给投诉的犯人做出书面回答。犯人也可以使用监狱系统之外的渠道，比如向当地议员投诉。

犯人可以在监狱里提起法律诉讼，可以请律师，可以代表自己出庭。

犯人起诉的理由是，狱方断掉了帮助他们逐步戒除毒瘾的替代品美沙酮（Methadone），让他们硬扛着，强行戒毒，就是所谓的“冷火鸡”（cold turkey）。犯人们声称，这样做违反了欧洲人权公约（European Convention on Human Rights）第3和第14条。它禁止歧视，或不人道、侮辱性的待遇或惩罚。

其实，这个官司拖了已经有两年了，最高法院决定先选择六名犯人的案子开庭。政府在最后一刻决定放弃对薄公堂，而以赔钱的方式“摆平”，是因为听从了律师的劝告：上了法庭政府肯定要输，官司打输了，赔的钱更多。

前面提到的几个例子，说来说去都是涉及到了犯人的权利问题。一个人锒铛入狱，人身自由等权利受到了限制或暂时的剥夺。但一些最根本的权利（fundamental rights）并不因其成为犯人而丧失。犯人的权利受到了侵害，同样要付出代价的。

2006-2007年度，政府以庭外和解的方式“摆平”的犯人起诉有402件，赔偿金额超过250万英镑。这已经比2005-06年度的440万英镑的赔偿少了一半。

本想具体的讲讲英国监狱犯人享有的权利，发现条款太多太细，再花叁篇“说事儿”的篇幅恐怕也不够。我这里只能随手列举几条。我把相关的网站链接附上，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仔细研究研究，“防患于未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