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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09日 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4:39更新

大象传媒中国网 鸿冈
《文化鸿沟》 - 推敲东西方文化之间以及英国社会内部的差异

什么算文明观众

周末在伦敦戏台上看了一场作家白先勇策划,苏州昆剧院表演的“青春版”《牡丹亭》,表演和舞台设计都淋漓尽致,点活了我本来沉睡着的昆曲细胞。

同去的一位澳大利亚朋友却说,虽然表演确实打动了她,但是身后坐着的人一个劲嘟嘟囔囔,却让她好不扫兴,给她的享受大打了折扣。

我一般也反感剧场、影院或音乐厅里听到噪音。尤其是撕开塑料袋或是剥糖纸的声音。英国电影院卖零食为什么专选那些产生最大噪音包装的东西,一直是个谜。

身后老两口制造的文化气息

不过这次我对身后那老两口子的低声交谈却并无反感,甚至觉得他们帮助增添了气氛。

一来偶尔听出几个字,知道他们江浙口音议论的是剧中情节和演技,感到这与环境很匹配。

再者,他们语调始终保持低沉,不刺耳。老先生的语气让我觉得他有点耳背,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别人能听见他说话,所以也有点同情。

想想中国传统戏楼里的喝彩声、吆喝叫卖声、嗑瓜子之类来自观众席而非台上的声音,这都是看戏的一部分,没有了的话也挺可惜。

精神胜利法

小时候也听母亲讲过她的“精神胜利法”:有一次去听柴科夫斯基的交响乐,音乐厅里坐在身边的陌生人嘴里不停地嚼碎硬糖块,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她很烦。

但是她又不知怎么开口要求那人克制一点,于是想了另外一个招数。那就是发挥幻想,在心里把嚼硬糖的咔嚓声揉到音乐里,在乐队的管弦锣鼓音响交错之中,再掺进多少也有点节奏的咀嚼效果。

升华

我想“升华”这个词就可以用到这里:通过内心活动,把原来粗劣的音响转变为美妙的音乐因素,融入享受之中。

但是不同类型的声音被升华的潜力怕是不同。

伦敦“戏猴”(罢丑别补迟谤别尘辞苍办别测.肠辞尘)是个独立的戏剧爱好者网站,上面的博客对各种干扰源做了排列,最招斥责的包括手机声和手表报整点的鸣声。咳嗽声和哼哼声也排在上面。我想,前两者好像尤其难以融入享受吧!

文化差异

不过哪些来自观众席位的音响在剧场影院里可以接受,哪些让人烦躁厌恶,恐怕因人而异,而且我想在不同文化里有不同的界定。

其中一个明显的差异,就是看戏、看电影时你想脱离现实完全陷入创作者和演出者制造的意境,还是想把那个意境有机结合到自己的现实生活当中。

在我的印象中,英国文化里想逃脱现境的人比较多,他们把一起坐在影院剧场里的人看作是被迫容忍的潜在干扰因素,是竞争个人空间的对手。

而在中国,共享气氛似乎比较浓厚。不少人觉得既然是好东西,咱们就边享受,边与朋友甚至生人交流,摄取剧中的精华。

但也许这仅仅是不同年代和不同文化环境和文化圈子的差异,而非东西方文化的不同。

台上表演,台下提炼

“戏猴”博客厌恶的一种观众,就是背诵台词的那一拨,往往是先行一步,赶在演员之前一秒半秒把他的话说出来。

记得在北京上学时去看《列宁在十月》或者《平原游击队》等文革年代少数几个仍可上演的影片时,这样背诵台词往往是一种集体乐趣。

我在伦敦没怎么遭遇这情况,不过去年摇滚音乐喜剧片《发胶》(Hairspray)发行后有的影院发现不少观众都跟着唱,发行商于是专门发行了带字幕的“跟唱版”(Sing-along edition)。

兴许被表演打动之后想参与进去,是人类共性的东西?

贵在参与

其实,伦敦有家影院好几年前就把观众参与的心愿“收编”了。每周五晚上,市中心苏豪(厂辞丑辞)地区的查尔斯王子影院都有一场“跟着唱”(厂颈苍驳-补濒辞苍驳)专场。

最热门的跟唱片儿是《音乐之声》(The Sound of Music),现在隔周一场。不过《发胶》现在也在那里上映。

我对此的态度是,何乐而不为呢?可惜问到的一些身边的人都觉得这种享受极度幼稚荒唐,我始终还没有找到伴一块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