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传媒 China | 英国生活

在我印象中，去外地或外国奋斗谋生一辈子后告老还乡，在中国文化里颇具传统。上网查到这个成语的最早典故是在明末的《拍案惊奇》中，但我觉得它实际上出现的应该比这早得多。

至于告老离乡，我没有听过这样的成语。老子年迈时倒骑青牛出关的传说证明这种念头古来有之，但恐怕主要还是因为讲起来让人觉得稀罕才传为佳话，而绝对谈不上是普遍行为。

在当今的英国则不然。告老离乡实在已经成为非常主流的现象。

我没有找到权威的统计数字，但比较普遍的说法是有20万到50万之间的英国人现在生活在法国，而去西班牙常住的英国人有说达到100万之多。他们当中很大比例都是退休者。

我和伙伴刚去法国南方看望几年前加入这个行列的老朋友，和他们度了个长周末。

傍晚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脱去夹克。第二天出门重着夏天的罢恤衫不说，还抹上了防晒油，去乡间登车旅游。这里阳光明媚，气温比伦敦高出将近10度。

那些选择移居法国、西班牙或其他地中海国家的人一般会继而提到物价和饮食。

虽然查看物价指数一般证明这种提法不错，但是我在超市或者乡村店铺里看到的价钱和英国相差并不大。吸引我注意的主要是烹调用具的不同种类和造型，以及菜肉的质量和新鲜程度。

这后一方面你可能会说是城乡的差异。不过英国农业的规模大，大公司统购统销比较多，即便在乡间人们往往也会依赖连锁超市。

相比之下，法国小规模农庄比比皆是，小摊小铺比较多，买到新鲜土产的机会也就多多了。

其中最让英国人振奋的土产当然是葡萄酒。法国南方遍地是葡萄园，各种小环境的不同土质、阳光、降雨和温差等因素给不同葡萄园的酒带来自己的特色，这也是很多英国移民提到去法国生活的一大吸引力。

法国人口和英国相仿，都是6,000多万，面积却大两倍多，所以人口压力小。再加上经济结构等方面的原因，买房比英国便宜一大半，以至于很多英国人卖掉房子搬到法国不仅能一笔还清购房借贷，还能搬进大得多的房子。

他们住在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半山腰小村里，后花园外是长着野草和灌木的山坡地，下面的山谷里可以看到葡萄田，远方则是分隔法国和西班牙的比利牛斯山脉（笔测谤别苍别别蝉）。

20多年前在中国堪称家喻户晓的《跟我学》（Follow Me）电视英语教学节目主持人凯瑟琳（Kathy Flower）在孩子上大学以后最近也搬到这个地方来了，住在离我们两位朋友家不过20公里的地方。

我问她是哪股风把她吹来，她也首先提到傍山倚水的田园风光，和宽松的人口与地面比例。

“这里的人见面总会微笑打招呼，说声“产辞苍箩辞耻谤”（你好），而在英国我们却越来越顾不着理睬别人了！”

“这里一到吃午饭的时间，商店办公室都关门，到了星期天更别指望哪里营业。这就跟25年以前的英国一样。有时候很让人心烦，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对于习惯英国城市生活的人来说，法国乡村人口压力低是一个吸引力，但有时也抱怨孤独。

在英国报纸或电视里时不时会看到对于退休后出国定居的人走了几年后大失所望，又卷起铺盖回家的故事。

听得比较多的是那些出去之后语言不同，生活不适应的人的抱怨。想家，或者生病需要照顾了，也是打道回府的理由。

我们去看的朋友年轻时常去法国度假，语言没有多大困难，属于考虑成熟之后搬过去的。他们至少在眼下毫无返回英国的念头。不过，每年却也总会回英国一两趟。

凯瑟琳则说，她是不可能永久住在法国的，怀念英国的东西太多。把法国作为一个临时定居的地方，倒是很有一番吸引力。

我想，关键在于如今相当一批英国人其实一辈子也没有培养出很强的地域归属感。年轻时根据工作需要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觉得搬迁不是什么大事，可说是有四海为家的理念。即便到了老年，定居这个概念，看来也不过是个短期合同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真的老了以后是住在英国还是中国，我和朋友在电话里聊天时谈到我们这样的人有点‘两头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