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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16日 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5:38更新

留学日记
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媒体硕士 杨玉立

地震后的克什米尔

这个世界上最厚着脸皮幸灾乐祸的人当数记者了,而我这个学新闻的孩子,就正在练习这种本事。

去年10月份的克什米尔大地震之后,我盯着报纸头条心狂跳,想着:哈哈,我的毕业作品主题找到了!你说人性的阴暗面就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了,唉……

拍摄毕业作品的时间是复活节的假期,距离地震已经有半年,所以就选“地震重建”作为角度。

出发

从伦敦出发的头天晚上,几个朋友陪我收拾行李。送我时他们语气特凝重,好像我要去伊拉克一样。开往机场的火车门关上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踏上征途的,左肩挂着摄像机包,右肩披着叁角架包,背后背着笔记本包,左手托着行李箱,右手还傻愣愣地拄着一根支话筒的棍子!

飞机盘旋在伊斯兰堡上空的时候,地面上的灯光零星到令我惊诧。还记得两年前离开时候看到的宝石一般的灯光,而这里,此刻,和几小时前在迪拜转机时候看到的奇丽光披简直是天壤之别。这微弱的灯光,已经开始向我讲述着地震的故事了。

前期准备

在伊斯兰堡呆了一个礼拜,收集各方信息,做了些初步的采访,并且等待一个做教育慈善工作的朋友础蝉蝉颈尘从英国过来,我好蹭他的车去克什米尔。

础蝉蝉颈尘到的头天晚上,我的富家子弟的巴基斯坦朋友很关切地问我要去多久,“两个礼拜吧。”我也没有什么概念。

“去这么久做什么,去10天足够了,早点回来好吗?我带你去伊斯兰堡周围兜兜风,这里可漂亮了,你来趟巴基斯坦也别光是工作啊?”

抵达

抵达克什米尔,已又是夜晚,暮色掩盖了地震的大手笔。

地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但却看不出什么变化,好像昨天才刚刚天翻地覆一般。小贩在废墟和残存的店面里勉强作着生意,土耳其新月标志的帐篷大片大片的,贴有联合国蓝色徽章的吉普车穿梭在尘土飞扬的城市街道间。

我扛着摄像机四处寻找着地震的故事。做第一个灾民采访时候,有些不忍心问他家里有多少人遇难……等做到第狈百个采访时候,对这样的问题已经麻木,有时候我真怀疑记者是麻木不仁的行当。

两年前在巴基斯坦时候认识的青年志愿者狈补诲别别尘这次刚好在克什米尔首都做救灾工作。我刚到克什米尔首府,他便带我去采访一处偏远灾区。

半道上,路越来越难,我探出头望车窗下一看,我的妈呀!路几乎和外轮胎一样宽,而且还是松土!克什米尔整个是山区,地震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雨水……不说了,我只是全神贯注地祈祷能够活过今天,每一根汗毛都立着,每一个毛孔都屏住了呼吸……

“我坐在后面看你两手紧紧地抓着前面的扶手,特担心你会把那东西给拔下来!”晚饭时候狈补诲别别尘笑话我胆子小,“生死大事真主自有安排。”哼!说得倒轻松。

晚饭是在那个偏远的地方吃的,饭后还要开车回去克什米尔首府城里。除了车前灯以外,整个世界都是黑压压的,星星月亮在天上那不算。半路车突然停下了,前面的路本来就奇窄无比,还被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泥土给堵严实了,我脑子里突然核算着:若是我们晚饭吃得快一点,是不是就会在这里被泥石流给推到山谷里去?

回家

土司腾地从面包机里跳出来,我抱着一杯热牛奶,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真受不了英国的天气。”同屋的德国女生闯补苍补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土司上抹巧克力酱。

生活还能有多完美呢?从克什米尔回来我就整天捉摸着这个问题。

地震里,克什米尔失去了什么?谁也数不清了。我坐在编辑机前,反复回放着录像,有好多故事待我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