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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保定罪与确保安全，反恐的行动中的挑战

2006年7月20号，阿里（Ahmed Abdulla Ali）从房产商手里拿到了位于东伦敦的森林路（Forest Road）386号单元房的钥匙。近14万英镑的房价阿里付的是现金，从看房到拿到房钥匙前后不过几个星期。阿里对房产商的解释是，与妻子闹翻了，急于搬出来。

阿里所不知道的是，新买的房子早已处于英国情报机关惭滨5和英国警方反恐特别部门厂翱15一天24小时的全面监控之中。警方判断，刚从巴基斯坦返回的阿里已经从“基地”组织领导层那里接到密令，要在英国掀起新一轮炸弹攻击。

每一个进出森林路386号的人都被跟梢、拍照、监控；每一个电话、每一个电子邮件、每一次上网、每一样扔入垃圾箱的东西都被检查。警方在386号内还偷偷安装了秘密录音、录像设备。

Operation Overt“曝光行动”

	森林路386号实际上是“炸弹作坊”

这个涉及英国全国几十家警局、几百名警官的英国迄今最大规模的反恐侦察行动，Operation Overt，“曝光行动”， 持续到2006年的9月初，警方和情报部门已经做出判断，阿里及其团伙是要制造大规模杀伤的炸弹攻击，主要目标是飞往美国、加拿大的民航航班。386号实际上是“炸弹作坊”。阿里一伙的计划是将普通的软饮料瓶里的液体抽出，换入可以引爆的液体，躲过机场的安检，将伪装成普通饮料的“液体炸弹”带上飞机，在空中引爆。

2006年8月9号，警方采取了逮捕行动，阿里一伙共20名情报部门确认的嫌疑人全部落网。一夜之间，世界各主要国际机场的安检骤然升级，所有跟液体沾边的东西都被禁止上飞机。

有预谋，有组织，但没有行动？

八名嫌疑人被英国皇家检控署（The Crown Prosecution Service）正式起诉。然而，耗资一千万英镑，耗时两年，陪审团的裁决却令英国检控方和警方愕然和失望：阿里等三名被告被判“企图谋杀”罪（conspiracy to murder）成立，而最核心的控罪，企图用液体炸弹炸毁多架民航航班，陪审团却无法达成一致。

陪审团无法确定阿里一伙是否真的要炸飞机，是因为检控方提供的证据没有能够让所有的陪审员信服。虽然有制造液体炸弹的原材料和技术资料，却没有一枚组装完成的炸弹，也没有进行“试爆”的证据；虽然阿里的电脑里储存有飞往北美的航班信息，但却没有具体的旅行计划，更没有订机票；阿里辨称，他最多只是想制造一个小的爆炸装置造造声势而已，而六名录下了“基地”组织发动自杀攻击前标志性的“烈士录像”（martyrdom videos）的被告声称，那也只是为了宣传的需要。

	阿里等叁名被告被确认“企图谋杀”罪成立

英国皇家防卫与安全研究所（the 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
for Defence and Security）所长麦克尔?克拉克教授 (Prof. Michael Clarke) 在接受大象传媒时事节目《今天》（Today）采访时说，这个裁决凸现了情报部门在反恐行动中面临的难题：“我们必须相信陪审团是忠实地履行了职责，认真的检查了所有摆在他们面前的证据。问题是，涉及恐怖活动案件的证据许多情况下并不是确凿的，而是含有一定的推断成分。你要在恐怖分子实施袭击之前下手，那么证据中有推断成分是必然的。所以，你要尽可能的搜集证据，让陪审团相信你所提供的证据将导致的必然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说，过早采取行动是很危险的。”

美国人搅局？

虽然英国的检控方和警方坚称，他们已经拿到了足够的证据，但不少局内人认为，正是因为收网过早导致了今天这个尴尬的结果。而英国警方采取逮捕行动，却是情势所迫，身不由己。

英国情报部门发现了“炸机阴谋”后，就立刻告知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并由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麦克尔?切尔托夫（Michael Chertoff, US Homeland Security Secretary）随时通报美国总统布什。 据信，2006年春天布什总统与当时的英国首相布莱尔会面时，提出希望英方尽早采取行动。

在接受叠叠颁时事节目《全景》（笔补苍辞谤补尘补）采访，在被问到美方是否向英方施加了压力时，切尔托夫回答得很委婉：“大洋两岸的共识是，我们必须在导致严重后果的行动付诸实施前就把它阻止。”

但是，什么算是“付诸实施”，大洋两岸对“火候”的掌握显然不同。曾任美国中央情报局“本?拉登专案组”组长，现在美国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教书的迈克尔?希尔教授(Prof. Michael Scheuer) 在接受大象传媒《新闻之夜》节目采访时分析说：“美国与英国的情报部门对待搜集证据的态度和方法的不同是巨大的。英国的情报部门要称职的多，专业的多。美国的情报部门更容易惊慌失措，这是两国情报部门之间合作中的一个大问题。以我过去的经历，美方情报部门总是敦促英方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之前采取行动。英国情报部门，特别是MI5，总是想尽可能搜集证据，以便在法庭上能站得住脚。而美国是典型的干预主义，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是有意设下陷阱。”

	检控方出示的“阴谋炸机”的证据之一

在美方得知阿里一伙可能要试探机场的安检程度时，决定绕过英国同行，直接要求巴基斯坦政府逮捕拉希德?拉夫（Rashid Rauf）。拉夫是潜逃到巴基斯坦的一名英国人，英国情报部门确信他是“炸机阴谋”的幕后指挥者。

8月9日，拉夫在巴基斯坦落网。英国情报部门被迫连夜采取行动，赶在拉夫被捕的消息传到英国之前将所有嫌疑人一网打尽。

欲擒故纵还是釜底抽薪？

美国人是否有“搅局”之嫌仁者见仁。然而，对象在7/7伦敦炸弹袭击中失去了亲人的人来说，美国的谨慎完全可以理解，甚至应该赞扬。7/7炸弹袭击的组织者莫哈默德?汗(Mohammad Sidique Khan)自2001年就进入了英国警方的监视视野。7/21袭击的穆克塔?易卜拉汗(Muktar Ibrahim)也是警方挂了号的。警方甚至秘密拍摄了他们参加恐怖训练的照片。

在7/7炸弹袭击中失去儿子的福尔克斯(Graham Foulkes)说：“7/7 炸弹袭击造成50多人死亡后，7/21袭击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完全是恐怖分子自己无能。你要从美国人的角度看，在看到了我们的情报部门一系列的失误后说，如果英国人不能保护他们自己公民的安全，那我们一定要尽全力保障我们美国公民的安全。他们施压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公民。我只会敬重他们。”

现在，英国皇家检控署要求以原有的控罪对七名被告重新审判。新的陪审团会做出怎样的判决，尚难预料，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曝光行动”所暴露出的取证与防患于未然之间的矛盾，将会是今后防止恐怖主义袭击斗争中持续的挑战。